六州歌头 · 桃花

[ 宋 ] 韩元吉

东风着意,先上小桃枝。红粉腻,娇如醉,倚朱扉。记年时,隐映新妆面,临水岸,春将半,云日暖,斜桥转,夹城西。草软莎平,跋马垂杨渡,玉勒争嘶。认蛾眉,凝笑脸,薄拂燕脂,绣户曾窥,恨依依。
共携手处,香如雾,红随步,怨春迟。消瘦损,凭谁问?只花知,泪空垂。旧日堂前燕,和烟雨,又双飞。人自老,春长好,梦佳期。前度刘郎,几许风流地,花也应悲。但茫茫暮霭,目断武陵溪,往事难追。

简介

这首词别本题作“桃花”。这首长调忆念逝去的甜美爱情,抒写对当年艳遇的眷眷难忘。上片睹物思人,回忆与她初遇情景,以及寻访无着的怅恨。“红粉”三句以人喻花、借花衬人。“记年时”领起追忆,铺叙与丽人幽会情景,春半、日暖、斜桥、水岸,自己跨马而来,美人凝笑相迎,无限风情,一派温馨。“绣户曾窥”二句,点明此后再访不遇,无限惆怅。 下片写追寻旧迹,伤离恨别,钟情无限。“携手处”四句写重至两情亲密之处为时已迟。“消瘦”四句,写自处孤独,无人理解。以下用燕双飞反衬人孤单,用春长好反衬人易老,益增悲恻。最末一层总括故地重游,往事如烟,失去的艳情,不可复得。全诗以桃花始,以桃花终,处处紧扣桃花形神,借用桃花故事,由此生发出一段情事,一段叹喟,语言妩媚秀丽,情意婉曲缠绵,哀婉动人。

译文

东风带着情意,先朝小小的桃枝上飞。美人红粉细腻,娇艳如痴如醉,斜倚着朱红的门扉。记得去年时,她新妆衬着芙蓉面,隐隐与桃花相映争艳,临水自怜。春天过去一半,云日融融暖,顺着斜桥回转,直到夹城西边。绿草柔软平展,马儿跑得欢,渡口垂柳翩翩,玉勒的骏马嘶鸣着驰跃争先。我认出她秀美的蛾眉,凝神一瞥的笑脸,面颊胭脂愁恨绵绵不断。
当年携手共游之处,桃花依旧芳香如雾,满地落红随地步履旋舞,怨恨春光到迟暮。惜春人也消魂瘦损,又靠谁来慰问?只有桃花知心,空将清泪垂淋。旧日堂前筑巢的燕儿,随着烟雾迷蒙的春雨,又双双飞回旧居。惜春人空自衰老,年年更新的春光永远美好,但愿如梦在佳期中跟着的春天重新来到。前度刘郎今又到,昔日风流之地旧迹剩多少?桃花见此也应悲哀伤恼。只见黄昏时云霭茫茫一片,武陵溪已然看不见,往事已难以追返。

注释

六州歌头:词牌名。本《鼓吹曲》,六州为唐之伊、凉(梁)、甘、石、氐(熙)、渭,每州各有歌曲,统称《六州》。歌头即引歌。后用为词牌。双调平仄韵互叶,一百四十三字。音调悲壮,多以写吊古之词。
红粉:妇女化妆用的胭脂和铅粉。借指美女。
朱扉:红漆门。
跋(bá)马:勒马使之回转。
玉勒:玉饰的马衔。也泛指马。
燕脂:即胭脂。一种红色的颜料。妇女用作化妆品。
绣户:雕绘华美的门户。多指妇女居室。
“旧日”句:刘禹锡《乌衣巷》诗:“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。”
前度刘郎:化用刘禹锡、刘晨事,比喻是作者自指。
暮霭:傍晚的云雾。
武陵溪:用陶渊明《桃花源记》故事,也暗刘晨玩肇事。

赏析

一谈到《六州歌头》,人们往往就会联想到李冠(一作刘潜)那首“秦亡草昧”,贺铸那首“少年侠气”,以及张孝祥那首“长淮望断”。这个词调大多是与悲壮激越的声情联系在一起的。宋人程大昌早就说过:《六州歌头》本是鼓吹曲,音调悲壮,不与艳词同科(《演繁露》)。但是,韩元吉的这首《六州歌头》,恰与常情相反,偏偏就是一首不折不扣的艳词!这就像古时布阵打仗那样,虽有“常法”,然而“运用之妙,存乎一心”(岳飞语),只...

— 杨海明《唐宋词鉴赏辞典(新一版)》

一谈到《六州歌头》,人们往往就会联想到李冠(一作刘潜)那首“秦亡草昧”,贺铸那首“少年侠气”,以及张孝祥那首“长淮望断”。……这个词调大多是与悲壮激越的声情联系在一起的。宋人程大昌早就说过:《六州歌头》本是鼓吹曲,音调悲壮,不与艳词同科(《演繁露》)。但是,韩元吉的这首《六州歌头》,恰与常情相反,偏偏就是一首不折不扣的艳词!这就像古时布阵打仗那样,虽有“常法”,然而“运用之妙,存乎一心”(岳飞语)...

— 杨海明《宋词鉴赏辞典(新一版)》

韩元吉的这首词,实质上是未命名的。后人直接安了首句的“东风著意”,似是无心插柳柳成荫,恰好与这一首前缘未尽的词合了拍。 《六州歌头》这一词牌,音调悲壮,多用以抒悲情。韩元吉此词借桃花诉说了一段香艳而哀怨的爱情故事,而用此词牌,也便暗示了故事最终的悲剧走向。“东风著意”置于词的开头,一眼望去,温情满满,似与词牌的悲凉格律有所矛盾。紧接着,便是伊人桃花相映衬,韶光艳丽,春光无限好,正是情动时。但却忽...

— 朱慧佳《宋词三百首鉴赏辞典》

韩元吉的这首词,实质上是未命名的。后人直接安了首句的“东风著意”,似是无心插柳柳成荫,恰好与这一首前缘未尽的词合了拍。 《六州歌头》这一词牌,音调悲壮,多用以抒悲情。韩元吉此词借桃花诉说了一段香艳而哀怨的爱情故事,而用此词牌,也便暗示了故事最终的悲剧走向。“东风著意”置于词的开头,一眼望去,温情满满,似与词牌的悲凉格律有所矛盾。紧接着,便是伊人桃花相映衬,韶光艳丽,春光无限好,正是情动时。但却忽...

— 朱慧佳《宋词鉴赏辞典》

韩元吉的这首词,实质上是未命名的。后人直接安了首句的“东风著意”,似是无心插柳柳成荫,恰好与这一首前缘未尽的词合了拍。 《六州歌头》这一词牌,音调悲壮,多用以抒悲情。韩元吉用此词牌,也便暗示了故事最终的悲剧走向。“东风著意”置于词的开头,一眼望去,温情满满,似与词牌的悲凉格律有所矛盾。紧接着,便是伊人桃花相映衬,韶光艳丽,春光无限好,正是情动时。但却忽地笔锋一转,佳人竟已不复见,春光依旧,而往事已...

— 朱慧佳《唐诗宋词鉴赏辞典》